《资本论》是马克思主义最厚重、最丰富的著作，《习近平在厦门》和《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两本书都提到，习近平总书记读过好几个译本的《资本论》，最推崇的是郭大力和王亚南合译的版本。而这个版本是《资本论》的第一个中文全译本，诞生于上海，由读书生活出版社出版。

《资本论》第一个中文全译本在沪问世

《资本论》被世人誉为马克思研究资本主义经济社会的巅峰之作，其折射的思想光芒和饱含的学术真理引起近代中国无数有识之士的瞩目。1920年，上海新青年社推出了由李汉俊翻译的《马格斯资本论入门》，随后人民出版社于1922年又出版了由其翻译的《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版序言。1924年，郭沫若从日本回国后曾欲花5年时间翻译《资本论》，“觉得如果能为译完《资本论》而死，要算一种光荣的死”，但未能如愿以偿。1930年，上海昆仑书店出版了陈启修翻译的《资本论》第一卷第一分册。1934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吴半农翻译的《资本论》第一卷第一册。这些读物的出版，使人们对《资本论》有所了解，但都局限于部分内容，始终未能推出《资本论》中文全译本。究其原因，既有翻译问题，更有出版难题。《资本论》是博大精深的马克思主义百科全书，其专业的深度和磅礴的体量，令众多翻译者望而却步。更重要的是，《资本论》和很多红色书籍一样，被国民党当局列为禁书。出版商出于经济效益和政治风险的考量都比较谨慎。

早在1928年，毕业于大夏大学的郭大力就与志同道合的王亚南商定合译《资本论》。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二人一边埋头翻译，一边与出版社接洽《资本论》中文全译本的出版意向，但都被拒绝了。1936年，刚成立不久的读书生活出版社主动向二人伸出橄榄枝，与其签署翻译出版合同，并每月向译者预支40银元版税，大力支持翻译《资本论》。

1938年，在《资本论》德文版第一卷出版150多年后，《资本论》首个中文全译本在上海问世：第一卷于1938年8月31日出版，共661页;第二卷于9月15日出版，共430页;第三卷于9月30日出版，共766页。从此，《资本论》这部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第一次以完整的面貌展示在中国人民面前。在相当长一段时期，这是唯一的中文全译本，也是最完备的版本，在全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毛泽东主席也曾反复阅读这个版本的《资本论》，并进行批注与修订。

读书生活出版社的前世今生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的重要开创者许涤新在回顾读书生活出版社出版《资本论》这段历史时曾感慨：“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社会里，在那个被国民党反动派摧残得奄奄一息的出版界里，有谁能有条件把这部二百多万字的巨著全部译成中文呢?有哪个出版社有决心、有胆量敢出版这一部使资产阶级反动派发抖的《资本论》呢?感谢郭大力、王亚南二位同志的劳作!感谢读书生活出版社的大力支持……”

读书生活出版社(后改名为读书出版社)于1936年2月在上海成立，设址静安寺路斜桥弄71号(今石门一路南京西路东南方向)。它发端于1934年在上海创办的《读书生活》。1934年春天，李公朴经史量才同意，决定在申报第七版开辟一个每日刊登并发行到全国的“读书问答”副刊。这个副刊，由柳湜负责。“读书问答”不仅是社会科学通俗化的传播工具，而且还做了抗日救国、反对不抵抗主义等政治宣传，因此遭到反动派的疑忌和打压。为使这个阵地不致丢失，在未被查封前，“读书问答”于1934年10月主动宣布停刊。遂以原有宗旨、原班人马编辑篇幅较大的《读书生活》半月刊。1934年11月10日，《读书生活》半月刊创刊号正式出版。1935年12月，《读书生活》半月刊出到第3卷第1期时，在静安寺路斜桥弄71号租了两间房子，自己发行刊物。1936年2月，仿照生活书店成立的方式，以“使作者有发表其作品的机会、读者有质高价廉的书读”为宗旨的读书生活出版社在斜桥弄71号正式成立。李公朴任社长，柳湜任出版部主任，艾思奇任编辑部主任，汪仑任经理兼业务部主任。其他主要参加者还有陶行知、沈钧儒、章乃器、湛小岑、艾思奇、胡绳、黄洛峰和郑易里等。并请沈钧儒之叔沈卫老先生书写了“读书生活出版社”的书店招牌。

读书生活出版社成立后，出版的第一本书是艾思奇的《哲学讲话》。但出版不久，就被国民党查封。1936年6月，改名为《大众哲学》继续再版，在此后十余年中，一版再版，数以万计的读者，由此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走上了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革命的道路。蒋介石曾说，“一本《大众哲学》，冲垮了三民主义的思想防线”。除《哲学讲话》《资本论》外，读书生活出版社还出版了米汀等著的《新哲学大纲》、吴黎平所著《论民主革命》、伊凡诺夫的《铁甲列车》、高尔基的《在人间》等著作。毛泽东主席在1936年指名要求购买其中部分读物，并将其运送到延安，作为根据地群众和干部教育的经典教材。

读书生活出版社以不同程度的读者为对象，在反文化“围剿”的斗争中，先后创办了《读书生活》《读书》《生活学校》《战线》《认识月刊》《哲学杂志》《大家看》等刊物。其中，由艾思奇主编的《认识月刊》是一个大型的理论杂志，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武器，对形形色色的唯心主义作了尖锐批判，在抗战前夕的思想战线上发挥了一定的作用。由柳湜主编的《大家看》是一个别具一格的半月刊，对象是识字不多的人，每期售价只有六个铜板，内容包含国家大事、个人小事、科学知识、救亡道理等二十几个题目，很受读者欢迎，可惜出到第三期被查禁停刊了。

抗日战争爆发后，读书生活出版社迁往武汉。1938年8月，抗日战争形势恶化，武汉失陷势所必然，读书出版社又撤退到重庆，上海分社转入地下，曾改用辰光书店、鸡鸣书店、高山书店等名义出书。抗日战争胜利后，读书出版社总社迁回上海，设址武昌路476号。1948年10月，生活、读书、新知三家书店合并，正式成立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这三家书店曾一道担负起革命出版工作的任务，向国统区及香港的读者宣传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和中国共产党在各个时期的主张。据有关统计，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之前国内共出版“红色读物”四百余种，而生活书店、读书出版社、新知书店就出了二百种左右，占了半壁江山。1951年，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并入人民出版社，1986年恢复独立建制，2002年加入中国出版集团。

【作者王俊华为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副教授，上海新时代党的统一战线研究(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基地研究员】